【楼诚】 情衷 一
追文需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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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oc
长篇。
暂时周更2篇，以后不保证，后期工作会忙也有私事要做，更新没保障时会告知。
大体上是原著剧情，但有私设跟部分改动。
中间应该会有雷，并且很雷！
有雷的章节会提前预警，预警会给足，所以不接受撕、喷。还是那句，追文需谨慎，我写只是因为自己想写，纯粹为了自己高兴。我无法为别人的阅读体验埋单。
目标是写个自认为比较真实的HE。
↑
对此目标的自我评价是：野心太大，能力有限，人心不足蛇吞象。
最后再次重申：
追文需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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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文需谨慎
一
阿诚的名字，是明楼起的。
那会明锐东夫妇都尚且在世，桂姨突然说想收养孩子，一个二十出头年华正茂的大姑娘，不嫁人就收养孩子，不知道要被人在背后嚼多少舌根。明家夫人怕她年纪小不懂事，又或是一时糊涂，好说歹说的劝了半天，见她始终坚持，想着到底是善事一桩，便也由得她去了。
阿诚刚被抱回来的时候，就像个粉嫩的小肉团子。肉乎乎的小脸蛋白里透红，小嘴红红的衬在上头，那双圆圆的大眼睛尤其漂亮，黑亮水润的，加上那长长的眼睫毛，十足十就像明锐东从国外给明镜带回来的西洋娃娃那样精致漂亮。这让当时只有8岁的明楼第一次深刻体会了什么叫做粉雕玉琢，简直爱不释手，围着父母吵着嚷着自己也要抱。
明老爷跟明夫人怕明楼手上力气不够到时候摔了孩子，说什么也不同意。桂姨看着自己的孩子这样受大少爷喜欢，心底本就是高兴的，再说到底是主人家的小少爷，也不敢让他太不高兴，便提议让明楼坐在沙发上抱抱。明楼很欢喜，赶紧撑着沙发坐到最里面，然后看着桂姨终于将那洋娃娃般漂亮的孩子放到了自己的手里。
大约在孤儿院里孩子就总是被不同的嬷嬷抱的，这会儿换了几手，孩子也没见哭闹。1岁的孩子已经能自己坐着，这会儿被放到明楼腿上，便歪了脑袋好奇的看着自己面前这个不大的小哥哥，圆滚滚的大眼睛水亮透彻。明楼怕他坐不稳，赶紧伸了手将他抱在怀里，孩子也不恼，反而笑着咿咿呀呀的朝明楼伸出了手要去摸他。明楼高兴极了，凑过头去有样学样的抱着娃娃逗，引得一众大人也跟着在一旁呵呵的笑。
桂姨不识字，此番将孩子抱来是希望明家老爷能帮忙给孩子起个好名字。明锐东也不推辞，正在想呢，就听见抱着孩子在沙发上玩的明楼开口说道：“《礼记•中庸》里说‘诚者天之道也，诚之者，人之道也。’叫阿诚好不好呀？”
明锐东沉吟了一下道：“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这个字确实不错。阿桂你看如何？”
桂姨感恩戴德：“老爷少爷既然都说好，那肯定是不会错的，就叫阿诚了。”
车子停了，明楼从回忆中回过神来，低头看看自己怀中骨瘦如柴昏迷的孩子，止不住的心疼，当年那个粉雕玉琢的娃娃，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副形容枯槁的样子？
明楼当年一见那孩子便分外的喜欢，可是桂姨宝贝阿诚宝贝得不得了，连自己上好的旧衣也不肯给他穿，也不肯让他常常出来，到后来更是每年只有年节的时候才能见到阿诚。他早就有疑心的，然而这种疑心更加像是一种无凭无据的直觉，他觉得那个当初在自己怀抱里那样活泼可爱的孩子，怎么会渐渐的变得那样沉默寡言，谨小慎微？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为什么会藏着惶恐不安？
“大少爷，我来抱吧？”随身的仆人打开了车门，恭敬的问到。
明楼摇了摇头，自己抱着那个瘦弱的孩子下了车，仆人赶紧关上车门，再赶到明楼的前面替他开门。明楼径自将人抱回了自己的房里，在床上放好，转身又吩咐了人去打电话给苏医生，让她过来给阿诚瞧瞧，看看到底是因着什么而晕在那路边的。
苏医生还没来到，阿诚便已经醒了过来。起初他看着四处的环境有点懵，一时间觉得熟悉又陌生，反应不过来自己到底身处何处。待到明楼发现他醒了，出声唤他时，阿诚顿时整个人僵在了原处。他缓缓转过头来看着明楼，眼里是毫无遮掩的恐惧与绝望。
“阿诚，告诉哥哥，你怎么会晕倒在路上？”明楼被这样的眼神刺得心口发闷，柔着声边说边伸手想将他抱到怀里安抚一下，谁知道阿诚竟跟触电似的躲开了他的手，并且赶紧从他床上爬了下来。
“阿诚！”明楼看他步履不稳，怕他摔着，赶紧跑过去要扶他，阿诚却仿如见了鬼般神色绝望的瑟缩着往后退。
一直在门外候着的仆人听到明楼的声音赶紧推门进来，看到的便是明楼跟阿诚僵持在床边上。
阿诚浑身都脏兮兮的，衣服也不合身，他过于瘦小，而衣服太大，穿在身上显得松垮垮的。让人感觉给阿诚腰上拴条绳子，再来一阵大风，他就能像个风筝似的飞上天去。而且那衣服显然不是夏天的单衣，而是冬天的棉衣，阿诚起来这一小会，已是热的满头的汗。
明楼看着阿诚那一身补丁累补丁的衣服，转身从衣柜里拽了一套自己的夏衣出来，柔声道：“阿诚，这衣服不是现在这个天气穿的，哥哥给你换一身凉快点的，好不好？”
阿诚不出声，只抓紧了自己身上的衣服死命的摇着头，那神情就像是穷途末路的人拼死守护自己最后一点财产一样。
明楼摸不清楚阿诚的心思，只能捡着最可能的来说：“那衣服太破了，哥哥这套送你好不好？这么热的天，你穿得这样厚，很容易中暑的。”
阿诚还是一个劲的摇头，明楼无奈，想起阿诚是晕倒在烈日下的，便更加坚定了他是中暑的想法。中暑的人要放到凉快的地方去，要喂水。刚才阿诚昏迷的时候他已经给他喂了一小杯水的，但是竟然失策到忘了趁他睡着的时候就先给换了衣服。如此想着，明楼担心再不换衣服阿诚会被热坏了，便唤了身后的仆人上来一起帮阿诚换衣服。
阿诚一直挣扎着，满嘴都是哀求，声都急变了调，几近要哭出来的样子。然而一个瘦弱的孩子，如何抵得住两个大人，衣服很快被剥了下来，霉旧的衣服经不起三个人的拉扯，“嘶啦”一声被撕烂了。
有什么黄黄黑黑绿绿的东西洒了一地，阿诚惊呼一声，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就推开了明楼的仆人，扑到地上去拣那些从衣服里散落的东西，拼命的往嘴巴里塞。
明楼被他这个突然有些疯狂的样子吓了一跳，愣愣的后退了两步。待回过神来仔细看去，才发现那是一地的饼干碎，有些甚至发了霉。而被剥了衣服的阿诚身上，竟满是青青紫紫的各种伤痕，小孩子原本该光滑细腻的皮肤，居然半点原本的肤色都看不出来，色彩斑斓得可怕。
明楼蒙了好半天才终于反应过来，赶紧上去一把拉起阿诚，拍掉他手里的东西。
阿诚看着散了一地的饼干碎，心疼得不行，却也不敢忤逆明楼的意思，只能抬起头，拽着他的衣袖哭着哀求：“大少爷，求求你给我吃吧，我好不容易才攒了这么些吃的。”
明楼怔怔的看着他，简直震惊到无以复加，他无法相信从前那个粉雕玉琢瓷娃娃般的可爱孩子居然就是眼前这个哭着求他让他吃了那些发霉的饼干碎并且浑身青紫的孩子；他无法想象桂姨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居然能干出这样的事，而他们居然被蒙蔽了这么久都不知道！
明楼气得整个人都发起抖来，眼圈也红了。阿诚看见他这个样子，害怕起来，也不敢再求，只能绝望的低下头，瘦小的肩膀一耸一耸的——他连哭都不敢出声，只敢吧嗒吧嗒的掉眼泪。明楼看着他这个样子，心都要碎了，他从小就那么喜欢的漂亮孩子，竟然被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给虐待成了这个样子！
生气、心疼、愤怒交织在一块，明楼觉得有点头晕脑胀，此刻也顾不上太多了，他将不停掉眼泪的阿诚抱回到床上，哆嗦着手给他换了身衣服。看着那遍布全身的青紫，明楼也不敢再让阿诚走路，换好了衣服直接自己小心翼翼的将依旧抽抽噎噎的孩子抱到了餐桌前。
煮饭的吴妈看到阿诚露出的手臂上斑斑驳驳的青紫，又听闻方才饼干碎的事情，也是又震惊又心疼。还不到饭点，饭菜都没做好，她便先热了早餐剩下的白粥、牛奶跟小笼包赶紧给端过来。
阿诚坐在明楼的怀里，眼泪都没干，就死死的盯着桌上的吃的，不断的咽着口水，但双手却只敢放在身前死死的绞着。
明楼知道他是不敢，便拿了牛奶过来递到他嘴边，柔声哄到：“阿诚，吃吧，这些都是你的，想吃多少都有。哥哥让你吃饱，好不好？”
吴妈侧过身用围裙拭了拭眼角的泪，道：“大少爷，饿狠了的人一次不能吃太多，得一点点慢慢来，否则撑死也是有的。”
明楼闻言一怔，难以置信的抬起头看着吴妈。这些事情对他而言太过于遥远，以致他从来都不知道。然而不待明楼开口问得更仔细一些，便已经留意到了阿诚抬头看着他的眼神，他从没想过一个十岁的孩子的眼神能如此复杂，那里面有想吃东西的哀求，有对食物的渴望，有对听到他们对话的失望，还有习以为常的绝望。明楼在此之前从未觉得自己是个感情如此丰富的人，但他今天面对阿诚，已经好几次红了眼眶。
明楼深吸一口气，稳住了自己的情绪，尽可能压抑着自己发抖的声音，对着阿诚哄道：“阿诚乖，别怕，哥哥以后都让你吃饱好不好？现在咱们先吃一点，等会苏医生过来给你看过了，我们再一起吃午饭，我让吴妈给你做你喜欢吃的，好不好？”
阿诚只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似乎是在确认这些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然而他始终不敢动弹，不敢答应，也不敢拒绝。
吴妈受不住的背过身去擦眼泪，明楼仰头再吸了一口气，放下那杯牛奶，取了那碗白粥过来，舀起一勺递到阿诚的唇边：“来，阿诚，吃吧。”
阿诚犹豫了一下，到底抵不住食物的香味诱惑，想着撑死不过又是一顿打，现在能吃一顿是一顿，就赶紧张了嘴一口吞下去。
明楼赶紧又舀起一勺，边喂给他边说：“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小心呛着了。”
待喂了几勺粥后，明楼夹起一个小笼包，递到阿诚的嘴边，阿诚毫不犹豫的一口咬掉了整个包子。他两边的脸颊鼓起来，隐约有些小时候肉敦敦的样子，可爱得紧，明楼有些想笑，但一看到那过大的领口下的那些青紫的伤痕，又笑不出来了。
当阿诚吃掉两个小笼包，喝掉小半碗粥的时候，苏医生来了。明楼记着吴妈刚才的话，狠了心在阿诚失望哀求的眼神中将人抱回了房里，放到床上给苏医生检查。自己则出了房门，一边让人将桂姨的东西统统都收拾干净扔在门外，一边给明镜打电话，说要赶走桂姨，要收养阿诚，让她立刻回来。他自小就听话，父母去世后眼看着大姐辛苦，他更是懂事，从来都对明镜百依百顺。这是他第一次不征求明镜的意见，直接自己做了主。
明镜在电话里听得弟弟那生气到失控破音的声音，知道事情不简单，也赶紧放下手头的事情，立刻就往家赶了。
苏医生检查完出来时眼圈也是红的，这样小的一个孩子，心要狠到如何的程度才能下得去这手？
明楼见苏医生抹着眼泪走出来，赶紧迎了上去：“苏医生，阿诚怎么样？”
苏医生平复了一下心情，道：“严重的营养不良，除了表面肉眼可见的皮肉伤，身体多处软组织挫伤，长期挨饿导致的胃溃疡，还有点中暑。他现在浑身都是伤，绝对不能洗澡，只能用热水轻轻擦拭，擦完必须马上用干毛巾擦干。要注意给他保暖，幸好现在是大夏天，若是阴雨或者是冬天阴冷的天气，怕是要烙下病根得风湿的。他还有胃溃疡，以后吃饭必须定时定量，但一开始的时候少食多餐为好，怕他胃受不住。饮食清淡为主，他饿了太久，一下荤腥太过容易拉肚子，胃也消化不了，他身体再经不起太折腾了。得了胃溃疡营养也不好吸收的，而且他现在太虚弱了，大补也受不了，每天给他炖点瘦肉水吧，只能一点点去调理去补了。他的外伤我给你开些外用的药，但调理身体跟胃溃疡我建议还是先去看中医，西药药性太猛，我怕他身子虚弱受不住，中医要温和些，还可以顺便去开几个食补的方子，给他日常里煮着吃。待身子没那么虚了，我再来用西药治他的胃溃疡，应该能好得快些。”
明楼连连点头，每一点都用心记下。
苏医生犹豫了一下，又道：“明少爷，你既然是有心救他，就好人做到底。不然他这个样子再回到他养母身边，多半要被打死的。”
明楼闻言眼里闪过一丝狠戾，神色很坚定：“这个自然，我已经跟大姐说了我要收养这个孩子，我绝不会再让他回到桂姨的身边！”
苏医生点点头，“我现在还不能太确定他的胃溃疡到什么程度，如果只是饭后半小时到一小时内有胃痛，嗳酸，嗳气这些情况，那也算是好的。只要饮食上注意，每天分五至六餐给他吃，忌油炸，忌过热或过冷，多吃温热好消化的食物慢慢将养便可。但倘若发现他有吐血便血的症状，请务必将他送到我那再做一个详细检查。吐血时必须禁食，待吐血停止一小时后方可再吃东西。”
明楼都一一应下，待送走了苏医生，赶紧回到房间，阿诚正紧张的坐在床上，手不断绞着自己的衣角，看到他进来嗫嚅好久才怯怯的开口：“大少爷……我，我没钱……我给你做工，还，还医药费可以吗？”
明楼闻言一愣，快步走过去抱住他，阿诚不敢躲他，只能瑟瑟发抖的被他抱在怀里，明楼轻轻拍他的后背，安抚道：“钱不用你还，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明楼的弟弟了，以后叫我哥哥，不许再叫大少爷。听到没有？”
阿诚在明楼怀里抬起头愣愣的看着他，他是真的不能理解，他知道大少爷是个好人，他那些攒下来的饼干碎，其实全是大少爷给他的。
明家现在主要就四个仆人，明楼明镜一人一个司机，再就是吴妈跟桂姨，吴妈主要负责煮饭，桂姨主要负责打扫卫生。桂姨一直不许他往明家人跟前凑，他只得在没人的时候去干活。因为怕被吴妈发现她虐待阿诚，桂姨给阿诚的任务都是打扫房间，每日都必须窗明几净，一尘不染，若有丁点不好，便要得一顿饱打。而明楼的房间便是阿诚负责的其中一间，因而就算刻意躲避，终归有意外碰上的时候。每当这个时候，明楼便会去拿些饼干糕点之类的小点心给他吃。他一开始是不敢接的，明楼以为他怕桂姨碍于尊严不高兴，便笑着哄他说绝对不会说出去，并且让他在他房里吃完了再走，不要叫他妈妈看见。阿诚天天都是饿着的，哪里禁得住诱惑，再听明楼这样一哄，抱着吃了最糟也就是换一顿打的心态就接了。
一次明楼回来拿书，见了他在他房里，以为他是趁着大人不在在玩耍，照例给了他几块小饼干，让他待在房里吃了再出去，自己取了书便匆匆走了。那次明楼给的饼干极松脆，阿诚一口咬下去便掉了好些碎末在地上，他难得能吃点东西，自然不舍得浪费了，赶紧蹲下来去捡。就是在那时候，他忽然想到，这些碎末比整块的饼干要容易藏，不会被妈妈发现的。于是他把饼干吃了，再将掉下来的饼干碎都捡起来收好。阿诚就这样一点一点的开始攒饼干碎，想攒够能撑他逃回孤儿院的量。为此他甚至偷偷留意过明楼回来的规律，希望能多撞见明楼几回，好让他快点攒够饼干碎。
逃回孤儿院，靠自己干活过活——他以为最好也不过如此了，妈妈还对他好时他也懂得自己的身份是个下人的孩子，待到妈妈对他不好时，他更是明白自己连个下人都比不上。自己到底是什么，他不知道，只是去当明大少爷的弟弟，这简直就跟梦一样，他即便大字不识一个，也知道断断做不得这样的春秋大梦。
明楼看着阿诚空洞的大眼睛中满是茫然的神色，有些心疼。十岁的孩子，该懂的大约都是懂的。这样大的事，自己现在就这样随口说出来，这孩子只怕是以为自己在逗他玩呢。况且自己虽然一时气急做了这些决定，但事实上事情远不是他一句话就能解决的。大姐在电话里并没有答应，只说了她马上回家，等她回来再说，还有桂姨那边也还要解决。
思及此，明楼已经彻底冷静下来，却依旧没有丝毫动摇的意思。他不再提那话，对于这个惊惶的孩子而言，行动应该比语言更有安抚力跟说服力，他现在只管想好要如何做到他刚才做的决定就好。于是明楼将被子往阿诚身上拉了拉，学着明镜哄明台睡觉时的样子，一边轻声哄着，一边轻拍着阿诚，想让阿诚在他怀里先睡一会。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