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深夜 60分】【楼诚】 明镜

 @楼诚深夜60分 

 

关键词:看破不说破

 

“这些年,苦了你们了。”

 

明镜将手放在明诚的手上,看着那个平时干练稳重的出色青年就如同一个孩子那样红了眼眶,鼻子也不由得一酸。再念及那个还在豺狼虎豹中苦苦隐忍伪装周旋的弟弟,以及那在刑讯室中饱受折磨的小弟,更是心疼得不能自抑。

 

家中不安全,明诚也不便过多的说些什么,只能最后再握紧了明镜的手,聊做抚慰,随即起身告辞。

 

明镜在露台上看着楼下明诚匆匆离去的背影,忽然觉得有一丝安慰。

 

至少,她那个背着汉奸骂名潜伏伪装的弟弟身旁还能有一个人始终陪着。

 

 

明镜走回屋里,桂姨捧着热茶,关切的凑上来,可着劲的说着些宽慰人心的安慰话——安慰是假,试探是真。

 

明镜一脸的哀戚,心中却是清明非常。她伸手接过了那杯热茶,捧在手心里取暖,坐在沙发上,然后让桂姨将相册取出来。

 

桂姨很快便拿着相册出来,打开放在明镜的面前,映入眼的第一张,便是明楼弯着腰,一手扶着阿诚的肩膀,一手指着镜头这边在说着什么。

 

可能是知道明台已经被明楼明诚给偷梁换柱的救了出来,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明镜忽然就有些心力去想明楼跟明诚了。

 

明镜记得,这是阿诚来到明家后第一次照相时候的事情。阿诚来到明家的时候已经十岁,即便是大字也不识一个,到底已经懂事了。桂姨曾给了他最温暖的爱,又亲手将那些温暖全都撕得粉碎,一瞬间的天堂地狱,几岁的孩子并不明白缘由,然而恐惧却是随着后续那些年非人的虐待刻入了骨子里。初来明家的那会,阿诚一直犹如一只胆小的兔子,虽然乖巧听话,却谨小慎微得很,生怕一句话没说对,一个动作没做对,就会招来跟桂姨当初相同的虐打。

 

熟话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明台爱笑爱闹爱撒娇,想要什么就会立刻向自己或者是明楼讨。然而阿诚却不会,他只会默默的看着,不出声,甚至把东西送到他的手边,他都只会瑟缩着摇头,大约即便年纪再小,到底也懂得明家这样的世家,日常用度的东西都不会是便宜的。

 

记不得当初是怎样的缘故提起了要照相,请了师傅到家里后,明台简直跟个猴子似的上跳下窜,要站在这里拍一下,要站在那里拍一下。自己自然是无有不允的,然而等到明台一通闹够了后,叫明诚来拍时,他却瑟瑟的缩在花园里的一株黄杨旁边不肯过来。明楼过去喊他,跟他说了半天,明诚也不愿意过来,说是拍照很贵的,明台喜欢,就留给明台吧。那天的最后,是明楼说哥哥想跟阿诚一起拍照,阿诚可怜可怜哥哥跟哥哥一起拍好不好?这才让阿诚点了头。明镜还记得自己听到那话时的惊讶,她那个素来早熟,在明台面前从来都要摆着一副大哥摸样的弟弟,竟会有这样低声下气哄人的时候。

 

这不由得又让她想起了今年的大年初一,明诚因为桂姨的突然到来而难得的耍了一次小性子,一整天拿给明楼的所有吃食都不是正常的味道,例如茶泡得极苦,咖啡加很多糖,小点心上撒盐,幼稚得简直让人哭笑不得。而她那个弟弟,居然逆来顺受的照单全收,一句指责都没有,只是皱着眉头将东西都吃完喝完,反倒让一旁的阿诚满脸惴惴,总是时不时偷瞄明楼几眼。

 

明镜又再随手翻了翻那本相册,那本相册里凑巧的几乎都是明楼跟明诚的相片,也不知道是不是桂姨又一次的试探,明镜垂着眼,用眼尾的余光瞟了一眼随侍在一旁的桂姨,忿忿合起了相册,道:“给我看这本做什么!我要看明台的!算了,你把壁橱上明台的单人照给我拿过来吧。”

 

桂姨有些惶恐的连声应是,也不先将那本相册取走,而是将明台的照片拿来了才取走那本相册。

 

明镜看着那本被桂姨拿走的相册,暗叹一口气。

 

父母去世后,明家的相册其实是分人放的,然而整理相册一直是明镜亲自动手的,所以别人尤其是下人,是不知情的。方才被桂姨取来的那一本,其实是明诚的相册。明诚没有自己独自拍过照,他所有照片都有明楼在身旁。许是因为当初年幼时明楼的那句话,往后每一次拍照,只要明楼不说“阿诚,来跟大哥拍张照。”阿诚就只会微笑的站在一旁看着他们。

 

明镜抚摸着镜框里的明台,悠悠的叹了一口气。桂姨大约是相信了明镜的哀伤,告退一声也去厨房帮阿香做饭去了。

 

明镜抬眼,看见挂在客厅的那幅《家园》,静谧温馨,阿香说,那是大少爷期望的家园。湖畔旁,树林边,还说没有自己跟明台才清净。

 

那你想有谁呢?我的弟弟。

 

她还记得那天早上,阿诚拿着画来说是送给自己的新年礼物,在阿诚说出《无题》这个名字的时候她弟弟眼神中的不满,他说出应该叫《家园》时那安静温暖的眼神,以及最后他看向阿诚的,那藏在眼底的温柔缱绻。

 

明镜再次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将明台的照片原样在壁橱上放好,然后上楼去了小祠堂。

 

来到小祠堂的门前,阿诚刚才通红的眼圈又浮现在了明镜的眼前,在她的印象中,自己只见过一回阿诚的眼泪,就是在这小祠堂的门前。当时自己为了明楼与汪曼春相恋而将明楼打得半死。阿诚从小就不爱哭,可能是桂姨虐待他的那段经历,让他过早的明白眼泪不能改变任何东西,是这世上最无用的东西。然而那次,当她打完明楼,拎着那件汪曼春送的/已经被鞭子扯成破布一般染了血的衬衫打开门时,看到的,就是跪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阿诚。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当时也不过只有十几岁的少年,在看向浑身是伤的明楼时,眼中有的不是如明台一样的惶恐难过,而是刻骨噬心的痛。

 

“大小姐,您怎么站在这儿啊?”阿香担忧的看着明镜。

 

明镜捋了捋鬓边的发丝借此来整理自己的情绪,她伸手搭上了祠堂的门把:“今晚不用做我的饭了,你们自己吃吧。我想跟父母待一会,不要来打搅我。”

 

把欲言又止的阿香关在门外,明镜给祖先们上了香,跪在蒲团上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道:“明镜不孝,陷亲不义,绝先祖祀。然而明镜没有办法,明楼已经如此艰难,暗夜独行,我不忍心看着他独自一人苦苦支撑着一切,我希望他身边能一直有人陪着,我希望能有人替他分担一些压力,我希望有人能安慰他的苦痛。明镜不知道明楼跟明诚是不是已经在一起了,然而无论是否,我都不能再强行拆散他们,也拆不散他们了。列祖列宗在上,如今国家陷于危难之中,明楼明诚为了救国大业不惜身披骂名、自陷险地,明镜身为长姐只能看着弟弟们孤身犯险,刀尖起舞却爱莫能助,唯有今夜代替他二人,向明家先祖谢罪,还望明家先祖,能护得他们平安。”

 

那天晚上,明镜在小祠堂里跪了整整一夜。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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